清明,总是和雨联系在一起。尤其是在江南,清明时节,似乎只剩下一种天气,那就是雨天。杜牧写:“清明时节雨纷纷,路上行人欲断魂。”我猜想,老杜笔下的行人,应该是行者,是走在路上去旅行的人。清明,草长莺飞,虽无阳光明媚,可喜的是这个季节不像七月那样酷热难当,也不似一月那般酷寒难耐。清明,是旅行的最佳时节。 周同学约我,说:“清明小长假,不如,我们去洛阳看牡丹?” 洛阳,九朝之都,九州之中心,有着太多的文化积淀,也许连荒山野地里的残垣断壁,碎砖片瓦,都能挖出一段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。陆放翁念念不忘的中原在这里,“王师北定中原日,家祭无忘告乃翁”;关羽“温酒斩华雄”在这里,以一个小小的弓箭手的身份华丽转身,一蹴而就成为战神;石崇的金谷园在这里,美丽的绿珠为感知遇之恩,坠楼以保节;更有那闻名遐迩的龙门石窟,白马寺…….. 洛阳,我更多的联想是武后,中国历史上唯一的女皇帝,还有被武后怒贬的牡丹花。少年时读李汝珍的《镜花缘》,对这一段故事格外好奇,凡间的皇帝,居然可以号令天上的花神。 《镜花缘》第四回和第五回,详细的讲述了这个故事。武后赏雪心欢,趁着酒兴,又同上官婉儿赌酒吟诗。在一笺纸上,醉笔草草写了四句:“明朝游上苑,火速报春知:花须连夜发,莫待晓风催。”从花神惶惶从命,连夜怒放,唯独牡丹抗旨,拒不开放。武后大怒,令用炭火炙枯,然后贬去洛阳。此旨下过,牡丹纷纷被解送至洛阳,日渐滋生,所以天下牡丹,至今唯有洛阳最盛。 说来惭愧,古往今来被颂为国花的牡丹,在电视里,在画册上,我无数次目睹了它的美貌,但我却没有实实在在的见过它。虽然我知道牡丹里最为名贵的品种是“姚黄”“魏紫”,这仅仅是因为我姓魏。 从来没有一个民族像中国人那样喜爱红色。红色,代表着热情,勤奋,喜庆,吉祥……..我喜爱红色的牡丹,大气庄严又夺目,在绿叶的衬托下,花朵红得鲜艳明丽,雍容而端庄,这种最最艳俗的红配绿,看起来居然就是赏心悦目。牡丹不光是柔软的,也是有血性的。它有着舍命保花的特点,如果被移植到土壤和气候都不适宜的地方,它会拼尽全力开花,留下种子,然后死去。 刘禹锡说:“庭前芍药妖无格,池上芙蕖净少情。唯有牡丹真国色,花开时节动京城。”芍药妖娆却缺乏骨格,荷花清雅却缺少情韵,只有牡丹,才是真正的天姿国色。当然,老刘当时写赏牡丹的时候,是在长安,跟洛阳一点儿关系都没有。但是,洛阳的牡丹,正是从长安被贬过来的。 牡丹,就如我们这个民族一样,充满传奇。可以华,可以雅,可以艳,可以芳,可以振臂一挥便是一袖的书卷墨香,鎏金景泰蓝,哥官钧定汝。华丽的东西,不一定有内涵,但有内涵的事物是可以内外兼具的。一朵花的精神,其实是人为的赋予的,如果花可以选择,它也许不需这样那样的精神,它只想安安静静的做一朵花。但牡丹,历史上有如此众多的文人为它吟诗赋词,注定它不能只做一朵平凡的花。 清明,让我们一同去洛阳赏花。待我不远千里,分花拂柳匆匆赶来,牡丹,你肯让我一睹你倾国倾城的绝世芳华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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